法蘭西特派週報|作家李惠貞:導演威斯.安德森是「製造有趣大師」

看了一部歡快的電影,心情有點飛揚。而且這部電影餘韻很強,即便結束,那衍生的精彩還在腦海裡上演。
跟電影迷朋友相較,我對威斯.安德森的瞭解很少,可是回想起來,所看過的每部他導的電影,都曾讓我呈現一種「哇」——眼睛睜大、嘴角忍不住上揚的狀態。
不過,先前的觀影經驗或許都比不上《法蘭西特派週報》(The French Dispatch)。我想是因為它上演的是以編輯/記者為主角的人生。它虛構了一份報紙(以《紐約客》為原型),呈現四篇報導,說了四個故事。結合各方人才、製作出報導的地方,是我非常有感的世界。
不過,先前的觀影就像它取景的安古蘭城,曲曲折折的路徑指向和通往各種人生場景,這四段故事,從報社誕生,然後長出自己的生命,像樹枝般不斷延伸,故事中還有故事。事件的觀看角度,奠基在敍事者/報導者敏銳的功夫。讓我想起一篇厲害的報導可以帶讀者前進得多麼深遠。

看完電影,我第一個想要了解的是劇中那些精彩的封面是出自哪位插畫家之手?每期封面都令人好想收藏。答案揭曉,西班牙插畫家Javi Aznarez包辦刊物內外、海報及劇中場景所需插畫。據說他是備選的插畫家名單中,最沒有名氣的一位(!)以Javi Aznarez的插畫為基礎,導演還製作了一支動畫音樂劇MV。
事實上,電影上映時還真的出了一期限量版《法蘭西特派週報》,和紐約的報刊亭CASA MAGAZINES合作,供民眾索取。裡頭以不同單元介紹了電影拍攝過程、主要場景及演員等等,就像一本真正的刊物。這真是很棒的行銷。我非常、非常羨慕和嫉妒拿到這份特刊的人。

第二個好奇的是配樂師,原來是以《歡迎光臨布達佩斯大飯店》和《水底情深》拿下兩座奧斯卡奬的亞歷山大.戴斯培。我對音樂的好奇在於,那是觀影後仍深深留在腦海裡的元素之一,回想起來,覺得導演的幽默性好像透過音樂被襯托得更加迷人。走出戲院,腦海裡都是輕快的節奏。
然後,不用說,威斯.安德森著名的構圖風格,是令我心裡驚歎連連的最主要原因。「非常有趣」的感受幾乎適用整部電影每一格畫面。每一幕、每個場景,不論構圖或色彩,都是傑作。美感太驚人了。他好像把平面2D的元素放在3D畫面裡,不像意料中的影片,反而有種畫作動起來的感覺。有如平面攝影或畫作將某一刻凝聚起來的效果(可以欣賞很久),情節卻仍在流動,前後、上下、裡外、左右,都有故事發生。
劇中飾演廚師的演員史蒂夫.帕克受訪時說,他覺得這部電影大概要看五遍才能看盡所有細節。

劇中報社基地在一個虛構的地名:Ennui-sur-Blasé,Ennui有無聊、乏味之意,Blasé則是漠然。我覺得這命名充滿深意。在無聊的世界中,報紙、雜誌給我們一個向外眺望的眼光,為我們(讀者)找出有趣的事物,所謂報導,或許本質上就是對無聊的反動 。
此外,我感覺威斯.安德森根本就是「製造有趣大師」,他一定是最理解「有趣」這個語詞內涵的人。
這個世界需要有趣,不是刺激,而是有趣。有趣會活化很多東西,想像力、感受力、創造力、好奇心。看一部電影像看一個好展或一部好小說那樣,或是,像讀了一期有趣的雜誌那樣,內在產生一些些不同的變化,讓我覺得非常滿足。更何況,《法蘭西特派週報》不是一個故事,它以五種有趣的方式說了五個故事(包括報社本身)。
電影結束時,我對諠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好想辦刊物。」許久沒做雜誌的我,離開雜誌社後壓根從未有過類似念頭,竟然不經大腦說出這句話。我想是一時衝動。不過一部電影能激起一個人想要去做某事,只為去碰觸某個看不到的、內心神往的東西,那真的是很成功吧。 可能我也感染了威斯.安德森的「有趣」病,所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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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編特企 法蘭西特派週報
圖片提供 法蘭西特派週報
文 李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