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瀚
念哲學系時寫過四年誠品文案,碩、博班評論電影與藝術至今,深信思想是停留在最大擺盪下的最小振幅之中,主持有「綠洲藝影」。

2015.10.9-2016.1.10 臺北市立美術館
今年是英國數學家路易斯卡洛的著作《愛麗絲夢遊仙境》問世150週年,這本作家因某次出遊機緣遂展開與小女孩訴說著許多荒誕不經的童話故事,到了今日,又出現了什麼樣版本的變化抑或是形式上的變種呢?當世界上的文學界和插畫界紛紛舉辦了此書的紀念活動,沒想到臺灣的當代藝術界跟它產生深刻的連結,甚至還在某種程度上化解了一個歐洲思想界的公案。
首先《愛麗絲的兔子洞》的名稱設定,比早年《愛麗絲夢遊仙境》要來得更有基於現實的想像力,Alice in Wonderland,從來就沒有直接明示愛麗絲的這場奇遇,都只是如故事末尾的大夢一場,故而「夢遊仙境」這個名稱已然後設地讓觀眾知道這是一場夢,然而「愛麗絲的兔子洞」反其道而行,不用後設,也不平鋪直敘,而是回到了奇境或仙境的前置階段(Prestage):掉入仙境前的那個洞口。
在展覽中,如果要選一個最能代表這個「前階段」的藝術作品,那就非余政達的《「It’s so reality!操實境」》莫屬,因為他連同打開電視「實境秀」(Reality Show)的觀眾都囊括在他的影像作品中,呈現出那種人掉入電視泥沼的沉淪與閒談的狀態;然而若要真正地去說明這種個體自願被拋、沉淪地去閒言閒語的狀態,恐怕就非《存在與時間》的作者、德國哲學家馬丁海德格莫屬了,而本展覽的《拉然巴在美術館》的論壇表演計畫,就是要去討論這種以沉浮的方式存在於世(Being-inthe-world)的日常侷限。
但討論存在或是說任何一種「是否為真」(如卡洛的數理邏輯遊戲)或 「是否是非本真」(如海德格的哲學論辯),是不是一定只能透過語言才能達陣?純語言的展演,若只剩下飄在空中的話語或是白紙黑字的話,那藝術的視覺性和身體性是否就不再重要?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會 發現展覽中有另一件作品《山中對話三首》更具張力,將與海德格在二 戰後決裂的德國詩人保羅策蘭的詩作,幻化為音樂聲響與空間裝置的演 出,形成了一個強而有力的對質空間,在掉入語言的兔子洞之前。